第一章 1979年
我死了,在孤身活到60岁那年寿终正寝。
我活了,回到了18岁时的风华正茂。
1979,乙未羊年。
江心坐在开往县城的拖拉机上,捂着自己的头巾以免让风吹走了。
轰隆隆的震响声中,开车大叔大声问道:“妹子,看你模样进城是找活干吗?”
江心眉眼一弯,朝这四十二年都不曾看到过的黄土大路呐喊:“找丈夫!”
拖拉机摇摇晃晃地开到了县城,停在了路边。
江心提着樟木小皮箱跳下车,对大叔道了谢后,目光落在了供销社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身上。
她眼神一亮,深吸了口气走过去:“霍垣。”
男人身影一怔,转身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江心?”
清冷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如一汪清泉灌进江心的大脑。
霍垣。
这个上辈子待她好,为她受了很多苦,但最终还是被她抛下的人!
江心掩去眼中的情绪,摘下头巾:“嗯,我是江心。”
霍垣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辛苦了,我来帮你拿。”
和上辈子一样的话,带来丝丝点点的不真实感。
江心望着那张几十年都再未见过的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脸颊上冰凉柔软的触碰让霍垣一愣,顿觉这女孩自来熟的过分。
他皱起眉,躲开了:“我妈在家等你呢,快走吧。”
说着,他大步走在前面,也没管江心跟不跟得上。
江心望着那绯红的耳尖,笑了笑。
好像自己吓到霍垣了。
“等等我!”江心喊了句后跟了上去。
头顶烈日炎炎,太阳光晕成光圈照在霍垣身上,她看的有些出神。
霍垣曾说过,当第一眼看到自己时,他就动心了,但她从不相信,以致于错过了他。
江心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小跑到他身边。
霍垣察觉到她的靠近,默默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消逝在人群中……
霍垣家是霍父生前工厂分的小两居,还算宽敞
江心坐在楼前的大树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我妈说让我带你玩儿几天,等下周一工厂上班了,再让我给你安排工作。”
霍垣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过来。
江心回过神,点点头:“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和上辈子一样,她进县城打工,她在霍家住了七年。
期间遇到了……
想到那个人,江心心中不由冒了丝火,连嘴里的西瓜都变得又苦又辣,
霍垣见她脸色忽然变了,蹙眉问:“不好吃吗?”
江心望向他,
杨开唤来了墨宇和杨修竹等人,与钱通辞行
忽然抬手抚上了他的眉心:“别老是皱眉,小小年纪都要成老头子了!”一时间,时间凝固。
她手上还沾着西瓜水,冰凉凉的,也黏腻腻的。
霍垣率先回过神,猛地起身后退:“我们才认识一个小时,别动手动脚的。&rdqu
这也是大多数血侍的最终命运,毕竟能被丹师们选中的血侍数量不多,那些进了血侍营,潜力耗尽却依然没被选走的,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浪费血侍营的资源,玄丹门这边家大业大,各处都是需要天阶护卫的
o;声音虽带着丝质问和愠怒,但那脸却像被太阳晒了似的发红。
江心才反应过来,现在是还算保守的七十年代末。
“对不起。”
霍垣被她突然正经的语气噎了瞬,末了,只是转身走了。
艳阳高照。
江心望着正跟对面楼下的人闲聊的霍垣,脑袋无意识地放空。
上辈子因为自己,他吃了不少苦。
他的结局如何她都不知道。
只是听说他和另一个女孩结了婚,生活还算安稳。
这时,霍垣看了过来,双眼中满是淡漠和陌生。
这一瞬间,江心却好像看到了上辈子她离开时的他。
一样的暖阳,一样的白衬衫,一样的那双眼,只是多了些她此刻才恍悟的担忧。
“霍垣,带我出去走走吧!”
江心手做喇叭状,高声喊着。
旁边邻居似乎和霍垣说了什么,他应了两句,然后朝江心招了招手。
见状,江心起身朝他跑去。
霍垣,上辈子你护着我,那这辈子就换我来护着你——
第二章 只对你
夏日炎热的喘不过气来。
江心怕热,出来时又没带着蒲扇,碎发混着汗贴在脸上格外难受。
这时,路边树下一个乘凉的老太太吸引了她的注意。
江心拍了一下霍垣:“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朝老太太跑去。
“姐,你扇子借我用用,一会儿我回来还给你。”
江心的话让老太太和身后的霍垣都怔住了。
“你这丫头才多大岁数就叫我姐。”老太太哭笑不得地把手里的蒲扇给了让她。
江心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跑回霍垣身边。
上辈子自己在养老院里待了十多年,院里的老太太都是“姐姐妹妹”的称呼。
霍垣也只当她嘴瓢了,没多问。
两人一路走着,江心一边听着霍垣介绍周边的环境一边看着这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
她望着树上成串的榆树钱儿,突然停住了脚步:“你说人这一生那么长,要是有后悔的事该怎么办?”
闻言,霍垣面上划过一抹诧异。
她这么年轻,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回了句:“该弥补弥补,该道歉道歉。”
“那不能弥补,也无法道歉的呢?”江心追问。
“那就记在心里,永远别再犯。”
听到这话,江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摇着蒲扇继续往前走着,霍垣跟在她身后。
投在地上的两道影子一点一点的重合。
她转过身面朝着霍垣,倒退着走:“霍垣,你这辈子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江心想,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帮他!
熟料,霍垣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话音刚落急促的车铃声响起,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冲出来,直直的朝着霍垣撞去。
江心一惊,忙冲上前将人拉开,一脚踹在车后座上!
“嘭”的一声,自行车和人摔倒在地。
男人疼的嗷嗷叫了几声后站起来破口大骂:“你有病啊!”
江心瞪他一眼后故作柔弱地倒在霍垣怀里,直叫“脚疼”。
柔软娇小的身躯贴在身上,霍垣身体一僵,呼吸也随之一滞。
“你骑那么快撞了我,居然还骂人,你什么素质?”
江心晃了晃自己被擦伤的脚踝,还不忘往霍垣怀里拱。
霍垣整个人都傻了,双手跟夹了木板似的不知该放在哪儿。
江心瞄了眼头顶那越渐变红的俊脸,心中忍不住偷乐。
男人见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暗骂了句“算我倒霉”后推着自行车走了。
江心轻哼了一声。
跟我斗,讹不死你。
“你脚没事吧?”霍垣半抬着手,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淡淡的皂香钻进鼻子里,让江心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和霍垣最后的那个拥抱。
江心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真的受伤了。”
“……”看着一点都不像。
霍垣偏过头,声音发闷:“我扶你回去吧。”
“背。”江心道。
霍垣眼神一怔。
“抱也可以,我很轻的。”江心眼尾带着一丝狡黠。
霍垣哪里遇到过这么直白的人,当即就红了脸:“胡闹。”
说着,他撒开了手径直往前走。
江心没说话,也没叫他,心里默数:一、二、三……
刚数到三,霍垣便停下脚步,闷头走到她面前转身蹲下:“上来。”
江心咧嘴一笑,喜滋滋地扑了上去。
看着霍垣通红的耳朵,她故意凑过去轻声问了句:“我重吗?”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霍垣只觉所有的血都冲上了脑子,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不重。”
江心笑了笑,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那下次就抱好不好?”
霍垣努力控制着呼吸,却无法从心里找到一丝厌恶,良久后才问了句:“你对谁都这样吗?”
闻言,江心笑意褪去,眼中多了几分深情。
她凑到霍垣另一只耳朵旁,一字字道:“只对你。”
霍垣心滞了瞬,望着远处的工楼一言不发,却将步伐变得更为稳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江心跟随着上辈子的轨迹进了工厂。
转眼就是两年。
她已经成为工厂里的小组长,比上辈子挣的多,除却自己用的,寄回给家里的,还能剩下一些攒着。
而霍垣也大学毕业,留在县城做了老师。
这天是青年节,工厂放假。
江心和过去两年一样去学校找霍垣,却不想正目睹他被人围堵的画面。
她一惊,立刻冲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可当看到拦住霍垣那人的脸时,她背后倏然一凉。
眼前男人赫然是她上辈子瞎眼爱上,以至毁了一生的祸首——陈央!
第三章 吃醋
也许是重生的生活太安逸,让江心差点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陈央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她,轻啧了声:“哪儿来的小丫头,什么事儿都敢管!知道我是谁吗?”
普通人听到他这话都害怕的不行,可江心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也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是个人,街上流浪狗多的是,你找它们去。”
江心拉着霍垣就往外走,一点儿也不在乎陈央是什么反应。
霍垣跟在她身后,眼底神色不明。
而阻止了小弟追上去的陈央开口却是问:“那姑娘叫什么?”
“江心。”
闻言,陈央眼眸眯了眯,随即高声喊:“江心,我是陈央,我舅是你们工厂的会计马军,我记住你了!”
江心脚步没停,这些话上辈子就听过一遍。
要不是怕连累了霍垣,她一定会回去把陈央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揍一顿。
而霍垣却转头深深看了眼陈央。
之后,江心经常能‘偶遇’陈央,时不时收到他送的花和礼物。
虽然她一次都没有收过。
这天,江心下班早和霍垣买菜回来。
刚到楼下,就被手捧着花的陈央堵了个正着:“我说了,我总能找到你。”
江心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你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邻居闲言传了过来:“果然是乡下丫头,刚来多长时间就勾三搭四的,有伤风化!”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江心也懒得去细听。
别人的嘴她也管不了,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霍垣身上。
可他眉心紧皱,清俊的脸像是布满了乌云的天。
江心愣了愣,解释道:“我和这个没用的纨绔子弟不熟。”
陈央:“……”
霍垣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央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几分窃喜:“听到没,他说你的事与他无关,跟我吧。”
谁知道江心望着霍垣发愣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捡了宝似的笑容。
她转头看着陈央,一脸感激:“你还是有点用的,以后你可以多来找我,送礼就不必了。”
说完,江心撒腿就朝霍垣跑去。
陈央傻在原地,根本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点着钨丝灯楼道中光线昏暗,江心拉住霍垣:“你生气了?”
霍垣默不作声,但那双眼中却透着丝说不出的别扭。
江心知道他是吃醋了,此时倒是有些感激陈央让他开了点窍。
她看着那双眼睛,轻道:“那我明天也买花送给你好不好?”
霍垣一愣,扭身继续走:“庸俗。”
江心嘿嘿笑了几声,跟了上去:“对,他庸俗,咱们霍垣才是真正的清雅。”
虽然已经听了她两年不着调的话,但霍垣的脸还是忍不住发烫。
好在光线暗,江心也看不见。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这些日子压在胸口的石头好像忽然都不见了。
转眼,一周过去。
这几天,江心都和霍母一起上下班。
她记得上辈子也是这几天,霍母下班途中被抢受伤,由于救治不及时出血过多身亡。
霍垣一夕变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连带着性情也逐渐自闭了起来。
重来一次,江心自然不想事情重蹈覆辙。
正当她出神想着的时候,就见一人影冲过来,抢过霍母手里的包就要跑。
江心手疾眼快地将人拽住:“抓小偷啊!”
因为她喊得及时,惊动不远处的巡逻小队。
这场抢劫最后以夺回包包,江心手臂被划伤为结局落下了帷幕。
目送巡逻队的人带走小偷。
霍母担忧的看着江心手臂上的口子:“心心,你这手赶紧去医院吧!”
江心嘶痛了声:“没事儿,回去抹点红药水就好了。”
比起上辈子的结局,这点儿小口子真的不算什么。
江心松了口气,再三拒绝了霍母要去医院的提议,拽着人回了家。
不想刚到了家门口,就看到一人站在那儿。
“姑娘,你是?”霍母问。
赵琳回头,扬起一抹笑:“您是霍垣的妈妈吧?我是赵琳,来找霍垣的。”
而江心闻言却有些发怔。
她记得,上辈子嫁给霍垣的女人就叫做赵琳!